慈悲殿 第39节(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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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月徊听着,惶然说:“掌印,您要上广州去么?”

曾鲸略顿了下道:“两广如今乱得很,有匪寇也有乱党,老祖宗何必涉险。”

梁遇长出了一口气,“咱家要去,自有咱家的道理。司礼监单是为皇上铲除异己大大不够,照着那些反贼的话说,朝廷鹰犬只会杀人,哪个干不得。司礼监要立足大邺,后世一辈辈传下去,就得在我这辈儿立稳了根基。”他说着,复又寥寥一笑,“再说皇上方才握住了大权,正是一展拳脚的时候,我处处挡在头里,只怕让主子有掣肘之感。咱们做臣子的,原就是锦上添花,为主子跑腿的。两广太远,主子去不得,咱们去得,虽劳苦些,也是为主子分忧。”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刨开了只有一句主旨,让皇帝经历些风雨,方能知道你的好处。锦上添花终归难以撼动人心,雪中送炭才叫人难忘。皇帝眼下正急于摆脱束缚堂皇做人,要是你样样替他处置好了,他只会嫌你霸揽得宽,妨碍他成为有道明君。

曾鲸是梁遇一手调理出来的,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俯首道:“那老祖宗预备什么时候出发?”

他低下头,捏着金刚菩提慢慢捻弄,忽然发现每数过一粒菩提,就多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他甚至很感激爹娘,替他们兄妹取了这样藕断丝连的小字,日月徘徊,一生一世都绕不开彼此。他的人生未必能和她捆绑在一起,但这种细微处的牵扯,已经让他感激不尽。

月徊咂着嘴里果脯,到这时候才察觉他神色有异,终于盖上攒盒的盖子过来瞧他,“哥哥您不高兴了?”

梁遇摇头,“我在琢磨太后的事儿该怎么料理,长公主明后日就要进京了。”

这却是个难题,就算她拟声拟得再像,也不可能冒充太后骗过长公主。

心里正犹疑,忽然听见隔帘曾鲸回禀,说两广有密报面呈老祖宗。

梁遇算了算,“等皇上大婚过后吧,手头上的事儿都有个善了,方对得起主子器重。”

曾鲸道是,“小的去传令,两广余下的厂卫由四档头接手,继续查办乱党。老祖宗且放心,撒出去的人乱不了,必要时候调遣南海驻军就是了,一切等老祖宗亲临再作定夺。”

曾鲸揖手退了出去,剩下一个月徊眼巴巴看着他,“哥哥,您真要上两广?”

梁遇将手串慢慢绕回腕上,“是啊,留在京里憋闷得慌,正想出去散散。”

“可是……可是……”她费尽地游说,“司礼监好容易闯下这么一大摊子家业,您一走,不怕有人断了您的后路吗?”

梁遇抬起眼,扬声道:“进来。”

曾鲸双手托着信轴到了梁遇面前,神色晦暗地说:“老祖宗,出事儿了。”

梁遇闻言展开信件,越看面色越沉重,气极过后隐隐泛出青灰来,咬着槽牙道:“究竟是咱们小看了红罗党,还是东厂办事不力,养了一帮酒囊饭袋?二档头办了那么多的案子,最后竟折在这群乱党手里,说出去岂不招人笑话!”

曾鲸也是愁着眉,束手无策道:“京城到两广间关千里,派兵也好,老祖宗钧旨也好,传达至当地总要费些手脚。如今二档头折了,尚可以放一放,小的是怕两广总督衙门浑水摸鱼,那咱们就算派遣再多的厂卫,也是无济于事。”

梁遇站起身,握拳在地心踱步,“两广……咱家想是要亲自去一趟的。皇上才亲政,就有乱党扰攘,平定拖延得越久,将来越是笑谈。况且广州的几大珠池,咱家早就想整顿了,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办了,也是为社稷开源节流的一桩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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