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同人 聊斋版全职 【喻王】玉壶春(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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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底比较好拼,瓶口也容易;至于瓶身,这等没有图案、连阴刻花纹都没有的碎片,也只能根据弧度、根据碎片边缘的形状,一片一片慢慢对了。

喻文州端坐在灯光下,沉浸在寻找、比对、标记的工作中。这一堆碎瓷,大者半掌,小者如豆,拢总二十三片,加起来倒有七八十条茬口——单从数学上而言,要把它们一条一条全部对一遍,就得比对个四千九百次。

实际上当然是不用的。然而,几百次,甚至上千次的比量,仍然必不可少。

纯白的台灯光下,整整一周时间,十几个工作小时,就这样静悄悄地从他指尖流过,一去不回。

照理说,像瓶口、瓶底这样不易出错的地方,拼好一块就可以动手粘一块。喻文州却不肯如此,总要一片片全都理清楚拼明白了,眼里描摹、手里摩挲、心里掂量得透彻,才肯进行下一步。因此他是修复圈子里有名的慢手,好在手艺细腻,活计漂亮,渐渐地,倒也坐定了本地文物修复的一把交椅。

“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拼啦!”

第二天晚上,那个瓷瓶便没有再次入梦。然而喻文州也没能立刻开始拼——他在市博物馆做修复师,虽是个安安静静朝九晚五的工作,也保不齐偶尔出个差。这不,刚刚给碎片们拍完照,隔壁市忽然有个墓要抢救性发掘,喻文州作为文保系统的一员被紧急调了过去,荒郊野外,一驻扎就是足足半个月。

好不容易干完活回来,喻文州洗去一身风尘,草草填巴了几口就坐回工作台前。灯光下匣盖一开,二十三片碎瓷安静地平躺在黑布衬底上,片片流光溢彩,只等着主人将它们粘合如初。

喻文州拈起一片。虽然还没开始比对茬口,逐片逐片亲手濯洗了一个多月,这堆碎瓷片复完整后的形状和弧度,已经在他心底勾画得明明白白。

左手边两片是瓶口,右手边三片是瓶底;至于木匣当中那十几片,面积较大,弧度也相对平展一些的,显然是瓶身的组成部分。至于哪一片连着哪一片,是否还有缺损的部分,这些谜题,只有等拼完了才能全部解开。

这样一双手却也有动作迅速的时候。粘合的时候便是如此——厚重的白瓷板上挤一小坨无色环氧树脂,小勺舀一勺石膏粉倒进去,然后,立刻用尖头的塑料签子刷刷几圈,快速搅拌均匀。调好胶水,用塑料签子往茬口上薄薄涂抹一层,拿起之前做好标记的对应瓷片,对缝,拼合。

一系列动作,舒展自然,行云流水。

喻文州有一双适合做文物修复的手,用他导师的话说,是“手艺人的手”。手指纤细修长,连带手掌都显得有些单薄,强光下甚至透着些青白,看着就让人觉得,做青铜器修复啥的不用想了,靠这双手扛鼎绝无可能——粘粘瓷器之类,却是正好。

纯白色的灯光照着喻文州工作中的双手。肌肤倒不见得如何细腻,毕竟一双手和胶水、颜料、丙酮之类的打交道多了,绝不可能完美到哪里去。但是五指展开,指尖微微翘起的样子,却让人觉得,这双手侍弄着娇贵瓷片的时候,一定有足够的稳定和灵敏。

就像这时。两块刚刚粘好的碎瓷,在他掌心盈盈生光,如同掬了一泓温柔的碧水。

按照习惯,也按照拼图的难易程度,喻文州先拿起一片瓶底,在手中谨慎地调整着角度,让左手拇指和食指、小指能稳稳抵住瓷片,又不至于被茬口划破手指。然后,右手再拿起一块,屏着呼吸,沿左手那块的断口一分分挪动。

再往前一点——往前一点——好了。向内,稍稍用点力——合拢!

两边断口严丝合缝,再无半点罅隙。喻文州微微松了一口气,左手拇指和食指迅速向前滑动,稳稳捏住两块瓷片的连接点。之后右手才能松开,抄起一支铅笔,小心在两块瓷片上分别标上“1”、“2”的序号,更在拼合的缝隙处画上一个米字形,标识好之后黏结的方位。

然后,下一对。

再下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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