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忠孝之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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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正当曹昂在内心深处饱受忠孝矛盾煎熬之时。忽听耳边传来了天子年轻而又庄严的声音,"天下未定,百废待兴,朕决定今年免贺冬之礼。"

刘协免除贺动之礼的决定,让包括曹昂在内的文武大臣们长松了一口气。须知此番曹操不仅掉走了朝中大批大臣,就连周边番部属国的使臣也纷纷转道邺城去向曹操贺岁。也亏得年轻的天子够识相,否则到了冬至亚岁那天,大殿之上道贺之人寥寥无几门可罗雀,那才真叫是有失国体。

刘协冷眼横扫了一番堂下的文武大臣,不禁兀自冷笑,这便是朕的朝堂。也罢,求人不如求己。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的刘协,先是撇了眼站在武官之首的国舅董承,旋即轻咳一声点名道,"董国舅、右将军。"

"臣在。"被点名的董承与曹昂双双出列。

"年后朕欲出城郊祀。此事便劳烦二位卿家也。”刘协语调和善地吩咐道。

不等高干将落款人身份说出口,卫固便已自顾自地侃侃而谈道,"曹操嗜杀成性,目无天子,使君若能救天子于水火,那便是汉室中兴之臣。"

高干曾追随袁绍建立伪陈国。也曾在袁谭、袁尚兄弟向其求救时投降曹操。但这丝毫不影响卫固用"汉室中兴之臣"来怂恿高干。而高干本人对中兴之臣的头衔颇为受用,但见他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又回头瞥了一眼案牍上的袁谭的署名,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建安六年的年末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湾,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一年的秋冬却是难得的太平。除了南方的刘表、张羡、刘备、孙策尚在长沙城下对峙,其余诸州皆已休战半年有余。特别是长江以北的徐、青、豫、兖四州经过一年多的修生养息。俨然已呈"粳稻丰积"之相。

然而身处许都深宫的汉帝刘协却并没有因这一年的风调雨顺感到高兴。相反随着冬至日渐临近,天子的脸色那一天黑过一天。原来依制天子本该在冬至日接受万国及百僚称贺。可曹操却以在邺城筹备开科取士为由,从许都抽调走了荀彧等一干在朝重臣,仅留其子曹昂留守许都。没有曹操爪牙环顾在侧固然是让刘协轻松不少。可到了亚岁朝堂冷清又令身为天子的他颜面无光。

想到故意在邺城另开幕府的曹操,刘协不由将目光扫向了堂下站着的右将军曹昂。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男子一样,曹昂在婚后蓄起了胡须,加之数年来戎马生涯所积蓄下的气度,都令其神形都愈发接近于他的父亲曹操起来。虽说父子容貌相似本乃天经地义之事,可看着曾经的心腹之臣外貌越长越像自己的心腹之患,刘协心里真是五味俱杂。

郊祀即郊祀祭天是中国古代国家宗教的中心活动,帝王通过“绝地天通”,来获得沟通神圣世界与世俗国家的独占权,以之作为王权合法性的基础和终极来源。郊祀古已有之,不过直到汉武帝时才定下具体的郊祀之礼。起初郊祀之礼具有强烈的方术和游仙色彩,待到汉末王莽方则被确定为儒家祭祀体系。相较之前的郊祀之礼,儒家的祭祀体系更为繁复,天子拜于堂中,八侑舞于殿下,一样都不能少。

当然这都是两汉鼎盛时期的事了。而今天下大乱皇权衰微,虽然郊祀祭天的细节受郑玄等鸿儒的影响不断精致化,可相关的规模却是小了许多。至少在刘协登基后并不是每一年都会举行郊祀大礼。但刘协终究是天子,他说要郊祀在场的臣子也无法反驳。更何况年轻的天子前一刻还体恤百姓免除了贺冬之礼,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人上前驳他面子。

于是就见董承与曹昂两人齐声领命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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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曹昂对刘协的忠诚可昭日月。所以有不少忠汉却又畏惧曹操的臣子都曾规劝刘协,先蛰伏个十年。待曹昂继承曹氏家业后,再命其还政天子。这些臣子的说法也不无道理。曹操今年已四十有六,过个十年、十五年就将年近花甲。到那时的刘协则正值壮年。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意气风发,再有曹昂相助,天子亲政还不易如反掌。

可惜从小饱受权臣威胁的刘协在内心深处不信任任何权臣。甚至包括曾经帮助过他的曹昂与蔡吉。他所追求的是忠于他刘协的军队,忠于他刘协的武将。忠于他刘协的文臣,而非他人施舍的些许皇权。因为在刘协看来只有建立在军权的皇权才是真皇权,没有军权的皇帝不过是只关在深宫里的金丝雀。

站在董承身后的曹昂能明显感受到天子正盯着自己看。但他不敢抬头,也羞于抬头。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十分清楚父亲此番在邺城开科取士是为了日后在邺城建幕府做准备。话说幕府邺城虽不及当初袁绍自立为帝来得惊世骇俗,但两者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这令素来忠于汉室的曹昂羞愤不已。为此他曾不止一次劝说父亲放弃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可换来的却是父亲的冷眼斜视与拂袖而去。

那个曾经抱着自己笑称日后要在坟前立碑"汉征西将军之墓"的父亲去哪了。那个教导自己"仁、义、礼、智、信"的父亲又去了哪里。一想到曹操离开许都时绝决的背影,曹昂的心头就没有来地一阵刺痛。至于一些好事之徒有关曹操欲取汉代之的流言,他更是想都不敢去细想。生怕某个传言的细节恰好对上父亲的布置。

眼下的曹昂最不敢面对的有三人。一是父亲曹操,二是天子刘协,三便是远在东莱的蔡吉。曹昂为自己没能阻止父亲羞愧不已,更痛恨自己没能守住与蔡吉之间的约定。所以当曹操为其定下婚事时,曹昂几乎如提线木偶一般接受了父亲的安排。至于对蔡吉的思念与愧疚,则只能被他深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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