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落花逐水流 第14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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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点头:“朕代子夫谢皇祖母。”

窦太后摆了摆手,赵清蓉因出前道:“太皇太后,前儿给卫夫人的祈寿锦囊已备好了,奴婢这会子便去取来?”

“也好,去取吧,教皇帝顺路捎回承明殿便是,”窦太后轻轻闭上眼睛,“省得承明殿那孩子又来跑一趟……大风大雪的,怪可怜。”

皇帝又谢,窦太后因说:“哀家乏了,皇帝起驾罢。”

外头惨惨是风雪,前一阵儿刚停的白羽似的雪絮,这会子又间间断断飘了起来。廊子里似脱开线的袖口,冷风张鼓着灌进来,她缩着脖子,瑟瑟打了个哆嗦。

皇帝不免有些伤怀。

窦太后因说:“孩子啊,你做的好事,哀家心里头明白。把娇娇交到你手上,哀家算是把心放进了喉咙口……”她艰难地自榻上支起身子,皴皱的跟树皮似的枯手轻轻搭上皇帝的手背,两滴老泪爬出了眼眶:“孙儿,是你好,哀家懂……也唯哀家才懂你一番苦心。……确然,将娇娇搁冷宫那里,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馆陶……馆陶行事太不稳重,她自以为她爱娇娇,殊不知,第一个能教阿娇立死的人,便是她!……也好,彻儿,让娇娇在长门别苑躲一阵儿吧,过了这事,她是富贵是落魄,皆是命,是命啊!”

刘彻居榻侧,仔细听老太后说话。过了一会儿,见老太后言语间稍有艰难,便打断:“皇祖母,您睡下罢,明儿再说事。您……切切保重身子!”

“……不妨事,”窦太后摆了摆手,“哀家再说会子……再说会子话。”皇帝因扶太皇太后坐起,攒金丝的绣枕立在身后,老太后歪歪靠着,皇帝拢了拢锦被:“您仔细凉……”

窦太后因说:“陈氏手握重兵,权势愈大,阿娇便愈危险;馆陶自以为堂邑侯一门显达,能救阿娇。糊涂啊!皇帝所忌者何?不是他们那遭遭外戚么?陈午居然还敢不避嫌,明晃晃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招人恨!”

杨得意尾随后面,不由道:“小婢子,给你家主子披个大氅哟,不伶俐的!”

蕊儿忙将手上烘暖的大毛氅子给阿娇披上,这会子哪还有什么暖意?方才在长乐宫暖炉上煨好的毛氅,早被森冷的北风透个冰冰凉!

窦太后这一说,皇帝倒有些尴尬。

窦太后没管顾,自管自又说下去:“皇帝这一着棋走的好,你想保阿娇,便先贬阿娇——实在妙!若然,往后陈午与馆陶再犯些什么事儿,都与娇娇无关喽!”像是长长的叹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穿透而来,漫过一道一道帷帐,直入皇帝心耳:“都与阿娇无关——喽——!”

君心如此。爱一人,藏的这样深。

皇帝唇眉微微动了动,蓦然谒道:“皇祖母,您好生将养,朕宣太医令陪侍。朕出来也好些时辰了,宣室殿那案上积着的奏折,又够熬深更啦。……承明殿主位身子不大好,朕去瞧瞧。”

窦太后因笑:“宝贝孙孙的,是要瞧瞧——替哀家问候卫夫人,教她好生歇着,为咱们汉室添丁,哀家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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