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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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插戴点翠金簪,是鸳鸯左右合抱,有无数明珠彩宝作底,更觉光彩耀目,只有那一抹绣着彩蝶繁花的围脖中透出丝丝春意。

我无谓,淡淡道:“若说臣妾是蛇蝎,那皇后岂不成了蛇蝎之首了?臣妾只说过‘不喜勾心斗角’,却从未说过‘不擅长勾心斗角’。”

“若不时常勾心斗角,何来擅长一说?”皇后的双眼直直朝我射出狠戾的寒光,苍白干裂的唇瓣被自己紧紧地咬住,即便涂抹着鲜艳的红色唇脂依旧无半点血色。

“皇后这一句真是一针见血,可追根到底,若不是有皇后在前头做榜样,神态应变样样俱全,臣妾又怎能习得滚瓜烂熟呢?比起皇后残害皇嗣之毒,臣妾这等只能算是雕虫小计。说起来,臣妾还真得谢谢皇后呢。”我恬静地微笑着,仿佛五月青翠枝蔓间悄悄绽出的一朵红色蔷薇,如歌如血。

“本宫不甘心!本宫不甘心啊!”皇后颓然倒在榻上,阳光透过窗纱洒落进来,愈发显得她的脸色仿佛新雪一般苍白寒冷。忽然,她的眉心剧烈一颤,像被风惊动的火苗那种欲要熄灭前的惊跳,她不可置信道,“你……你……这燕窝有毒!你竟敢下毒害本宫!”

心下诧异,我并未有第二次的下毒啊。

我缓缓道:“仁孝皇后在坤宁宫产下皇太子之后几个时辰便殁了,那碗含有马钱子的补药是你送去的的罢?你害死了皇上的原配,自己则称心如意做了皇后,掌管六宫多年,该知足常乐了。”

皇后默默无言,目光仿佛冰锥,仿佛要将我的身子戳裂,我权当她默认,只是被她看得不自在,微微侧首,窗外的桃花开得极盛,只需一场淅沥的春雨,便可断送了最后的芳华。

“还不到四年,久么?”皇后喃喃自语,她的容颜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朵悄然绽放于朽木上的玫瑰,转而惊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回答,只清浅一笑,道:“皇后,你好生歹毒,竟用马钱子。”

“她活该。”皇后的眼里露出狠戾的光芒,如嗜血的母兽。

“被本宫杀,你安心吧!”我转身,入目的是卿贵妃清冷的笑容,仿佛罂粟花绽放,她并不诧异我的出现,只徐徐向皇后福一福身,“臣妾给皇后请安。”

她深深看我,那种眼神,甚是复杂,不过只明白一点,我的话已经说完,她应该有很多话同皇后说,我何必在此听着?索性款款离去。

……

方才出了坤宁宫,走十余步便被身后的女声唤住。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卿贵妃身着月白色绣秋菊平金丝绸旗装。

我忍无可忍,鄙夷道:“要争要斗就得光明磊落,我最厌恶趁人之危之人。”

“帝王的女人,又有哪个的手是完全干净的?姜氏,你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没有害过别人么?”皇后直直地盯住我,似乎要望进我心里去。

“皇后处处雷厉风行,臣妾拜服。可臣妾真的没有害过别人……因为,您不是别人呐!”早春午后淡薄的阳光隔着窗纱照在皇后身上,照得她像尸体一样没有生气,我笑道,“另外,臣妾还有一事要告知皇后,您护甲上的薏米粉,是臣妾吩咐人染上去的。”

“姜焓,你这个毒妇!”皇后似乎是恨到了极处,忽然仰起身子,厉声喝了一声,那声音太过仓猝而凌厉,有着玉碎时清脆的破音,“若皇上知道自己钟情的是一个蛇蝎女子,痴心错付,会怎么想?你对得起皇上么?”

皇后本是虚透了的人,如何经得起这样激烈的情绪,不得不大口大口地残喘着,仿佛一条离开水太久,即将干枯的鱼,在松弛的尽头散发着无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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